前有《热搜》,后有《恶意》,陈思诚为今年暑期档奉上了这么一部充满批判与反思的现实题材作品。
饱满悬疑开场,暗沉雨夜,借由医院里的监控镜头,引出病患女孩静静、年轻护士与静静母亲的紧张追逐。
大雨滂沱中,护士与女孩跑到楼顶,随后双双坠楼;母亲则一口咬定,是年轻护士偷情被女孩撞见,故而恶意报仇,将女孩推下高楼。
A. 直击流量乱象
由调查记者叶攀(张小斐饰)引领的媒体组与梁关(黄轩饰)代表的警方同时介入调查。与梁sir细致严谨的调查推理不同,叶主编带队收集监控和录音,找来前病友、母亲和一堆花边轶事,目标只有一个:制造流量。
有陈思诚监制加持,层层反转接续推进,代入感极强,一如我们快要遗忘的那些网络热点,渲染情绪,拼凑碎片,彻底娱乐化解构。
众声喧哗之中,真相早已无人关注。当事人的痛苦、委屈、阴影,未来背负的压力和污点,更是鲜有人在意。
年轻护士李悦(陈雨锶饰)被推上审判席,个人隐私很快被翻出,与已婚主治医师有染,工作外抽烟泡吧蹦迪纹身,她依然是个好女孩?
污名化、娱乐化迅速铺开,自媒体犹如嗅到腥味的苍蝇汹涌扑来。各种断章取义、拼凑猜忌的图文,孙越、鑫仔、王勉、土豆、何广智等喜剧演员友情客串的网红群像更不会放过这等“嗜血流量”。
反转随即而来,神秘前病友道爷(李九霄饰)登场,当场拆解自媒体的叙事逻辑;以一段录音,引出静静妈(梅婷饰)试图放弃治疗的嫌疑。她已怀上又一个小孩,静静的病症令她一筹莫展,持续无望的治疗更可能将一家人拖入深渊。
自媒体们又蜂拥着掉头。其中两位成为这场流量闹剧的代言者,一是网红主播土豆,二是传媒公司老板萧保乾(张子贤饰)。前者以夸张摇摆生动复刻了当下大堆up主的墙头草行径;而萧老板则“金句”频出,唯一目标就是流量,以及背后的利益,其他的底线、原则、理想,当事人的情绪和命运,对他都不值一提。
网络开盒,线上狂欢,群情激奋,恶女标签,护士李悦已然“社会性死亡”;反转之后,悲痛难息的静静妈再次陷入舆论风暴,成为众矢之的。
自以为操纵流量游戏的叶攀,也一步步被这场游戏所吞噬。
B. 陈思诚的反思
尽管不是亲自执导,但是以编剧和监制身份,这部《恶意》还是被刻上鲜明的“陈思诚风格”。
取材热点事件,叙事紧凑饱满,层层反转之后,陈思诚并未按往常那样或戏谑或悬疑的娱乐解构,而是难得严肃地反思,借由台词开始向银幕外的大众发问。
一次是前病友道爷盯着叶攀,也是对着观众发问:你们,真的有那么正义吗?
一次是叶攀若有所思地感慨:他们经历的痛苦,就是我们这些人的饕餮盛宴。
在他们之外,有深陷漩涡的护士、静静妈、静静爸,疑似出轨者,曾经的试药者,这些受害者饱受折磨,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因为大众的注意力和热烈情绪被萧保乾管理的网红们引导着,他们的语气耸人听闻,他们的讲述精彩曲折,充分迎合着大众的窥探心理与恶意揣测。
萧保乾对着叶攀强调,没有人关注真相,他们只需要爽感。他更是将自己的团队比作嗜血的狼,可怜的当事者不过是卑贱的狗。
这当然不是事实,彻底娱乐化的流量游戏,最终会反噬我们所有人。就像叶攀最终主动牺牲自己,替换静静妈走向舆论中心,陈思诚同样也是流量游戏的受害者。
将叶攀推入暴风眼的执行者,正是为父亲报仇的实习生,尽管有叶攀主动献身的注脚,也像是一次游戏接力的隐喻。
置身游戏中的我们,不管是当事人、起哄看客还是流量推手,我们都难辞其咎。全片都由叶攀的演讲提供哲学注脚。
娱乐传播链条环环相扣,连绵漫长,每一环看来无害,但雪崩之下,每一片雪花都绝非无辜。
一如《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娱乐至死》等书中的总结与警示,以及汉娜·阿伦特提出的“平庸之恶”,一旦娱乐化失控,更多的无辜者将被裹挟其中。
直到楼顶监控揭开真相,女孩录像提供温暖收尾。时刻记得,尖刺言语和低劣标签之下,都是一位位血肉饱满、情真意切的真实人类;是我们共生于世的平凡同胞。心怀悲悯,友善扶持,才能终结这些卑污又杀人的流量游戏。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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